秋叶一院趣
2024年10月15日 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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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景波
哗啦,哗啦。天刚明妈妈就起来在扫院子。
我也喜欢早起。在窗下读书写作的我停下手头事,走出屋要同妈妈一起扫落叶。扫落叶的活是我有意留给妈妈做的,但妈妈近百岁人了,又怕她太累。院里花多果树多,秋来风起一院叶。苹果树叶早落,每天早晨,树下都是一片金黄。那是一棵五月香苹果树,年年都挂果,几乎没有小年。初夏五月就熟了,酸甜有味,熟透了是面的,适合老年人吃,女儿说那是奶奶的苹果树,就得到了全家人的重点保护,二十多年树龄了,依然枝繁叶茂,蓬勃若壮年。当初树是自然出的苗儿长起来的,我也就让它顺其自然,出那长那了。就是当院里,到秋天扫落叶烦人。可妈妈却乐此不疲:“烦啥?有点活做还好。”妈妈是勤劳又有趣的人,给这一叶一叶收拾黄黄的落叶叫收拾金子哩。
妻子好诗填词,她走过小院,来在院边,随口有句:“黄叶没闲步,晨晖染浅林。”低头是诗,抬头是画,顺着妻子的视线,可见太阳只露出少半边的脸,但已朝霞半天,染亮了家乡山湾儿的前山后坡。只是我不忍她那“没闲步”对美丽落叶的践踏。苹果、杏子的落叶是金黄色的,美人梅、枫树的落叶是紫色的,樱花与柿子树的落叶是红色的,像花儿一样缤缤纷纷铺满一地。
每在这时就想起唐朝杜牧的诗:“远上寒山石径斜,白云生处有人家。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。”我喜欢这首诗所描绘之景的美丽,以及它所表达意境的美丽,但我不敢苟同他“霜叶红于二月花”一句所说。秋天的红叶其实与霜无关,是秋风所为。秋到落霜时,所有冬季落叶的林木的叶子,会在一场霜后,瞬间干枯变黑失去生命,而纷纷落尽。
在我家小院的门口一侧有棵一身疙疙瘩瘩的老柿子树,人见,多说:“柿柿如意,真好!”也有人劝我砍了这棵树,当然是嫌它老气横秋。我不以为然,让它一直就在那里陪着我们,春天一片绿,夏日一片荫,秋来一片红,红红的叶,红红的柿子。
小孙子把片片红叶想像成了钱,让我更喜欢!说实话,我家目前是非常困难,非常需要钱的。一次不虞的大劫难,让我家一下子背负起了巨债,为还债,工资折子上的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属于我的了,每日里的一切花销只能靠我业余写稿挣稿费了。挣到花,挣不到就什么也没得花,日子恓惶可想而知。
但是,如果满树红叶是张张的百元大钞,想来,我是不敢不劳而获的,我只取两张,一张装进红包给孙子,一张,用其给老妈称一斤冰糖,给我买两包便宜烟、一瓶便宜的酒,给妻子买上一小袋郁美净擦脸油。
正沉浸在《秋叶一院趣》的美丽之境中,西安文友打电话来,曰:“虽秋天的叶子颜色如花很感人,但也略带伤感与死亡的预兆。”我说:“经过了秋天与冬天,又是满目青山又一春?其实顺着自然之理,倒应有另一种感慨:天高云淡,万山红遍,秋色给人的深沉的思索,是收获,是胜利,是到达彼岸后的欢乐。”不是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