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”与“诗”
2024年10月22日 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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济舟堂主人
我个人为一极寻常的医务工作者,不揣浅陋,说说中国古典文学。
先说说关汉卿,他是元杂剧大家,流传后世的作品有《救风尘》《单刀会》《窦娥冤》等等。关汉卿大师在杂剧《单刀会》中写道:
大江东去浪千叠,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。又不比九重龙凤阙,可正是千丈虎狼穴。大丈夫心别,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。
水涌山叠,年少周郎何处也?不觉的灰飞烟灭!可怜黄盖转伤嗟,破曹的樯橹一时绝,鏖兵的江水犹然热,好教我情惨切。这也不是江水,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!
这一唱一叹,一唱三叹,颇为有情。
从上面关汉卿大师这段文字来看,其文字可谓平中见奇,以平常的文字组合,把大众对英雄的推崇、怀念之情跃然于纸上了。其写作手法,古人谓之一唱一叹,也是《诗经》中赋、比、兴写作手法的发展和演绎,后世则谓之情景交融。
从我们传统文学而言,大体分南北两大系,关汉卿应该是典型的北系。
从南方文化体系而言,则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浪漫主义,而开浪漫主义先河者,当推老、庄。
老子姑且不说,庄子的文章,气势优美高雅,汪洋恣肆,仪态万方。再看后来屈原的楚辞,那奇瑰的想象,大胆地夸张,延续和演绎了老庄生动、活泼、流畅的笔法,在一定程度上将南方文化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。
北方文化,则以孔、孟文章为代表。如圣人为“易”所作的系传,真可谓“温柔敦厚”;孟子的文章,善用排比,立意纯正,读来气势宏大,在雄辩中充溢着哲思和睿智。
我个人觉得,北方文化孕育出的文章读来,恰如中国古代的经典建筑——方正、质朴、层次分明而又大气磅礴,又如黄河之滔滔而又奔腾不息。
南方文化,其文章读来,则如徜徉于苏州园林,其精巧、细致、瑰丽,常在不经意间给你带来惊喜和感悟,如长江之浩渺、博大,体现了柔美。
晋字、唐诗、宋词、元曲和明清章回体小说,前人在各自相应的领域里达到了顶峰,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和借鉴。
至唐,因文化的进一步发展,其文化内容以诗见长,唐诗的艺术成就,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当时的名家,真可谓群星璀璨。
这其中,又以李杜为代表。李白的诗作,充分演绎了浪漫主义的精华,因其巨大的成就,后人尊称为“诗仙”。杜甫的诗作,沉郁顿挫,涵浑雄健,题材广泛内容丰富,传承了史记的笔法。因他们的巨大成就,韩昌黎先生称:“李杜文章在,光焰万丈长”。
而晚唐的李商隐,在诗歌创作上的成就也非常大。其诗工于近体,尤擅长七律,构思新巧,想象丰富,色彩瑰丽,语言优美,又精于用典,具深婉细密、绮丽精巧的独特风格,对后世影响很大。
抚今追昔,一个时代,自有一个时代的特征,正因为唐诗所达到的高度,后人无法超越,所以宋代的文化特征以词为主要,而词,当时是用来咏唱的,所以现在写歌词谓之填词,仍然延续了这一古称。
宋代,随着当时都市经济的发展,市民阶层日益活跃,乐工、歌伎为了适应他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,那些“新歌巧笑于柳陌花阶,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”的曲子、词,便在宋代民间迅速发展起来,其势头远超隋唐、五代。以其强大的生命力,推动着上层知识分子,使得他们也常涉足这块芬芳绚烂的文学园地,从而逐渐完善了它的形式,使之由诗的附庸一跃而成为当时的文坛盟主,高峰迭出,精彩纷呈,上可与唐诗争胜,下可与元曲竞秀。形成了鲜明的一代文学特色。
真正冲破“词为艳科,诗庄词媚”的藩篱,指出向上一路,新天下耳目者,当推苏轼——豪放派的奠基人。苏轼横放杰出,高出人表。以高屋建瓴之势,为词开拓了一条宽广的道路,使词“无意不可入,无文不可言”。
同时,女词人李清照,从理论到实践,都为婉约词的完善和提高做出了主要贡献,其词不用典实,语言清丽、深婉、醇厚秀雅,后人称为“易安体”。
先哲把诗词以歌的形式传播,其目的在于道民而正风气,使得民俗风俗归于淳厚。
文也罢,诗也罢,词也罢,乃至歌曲,往往都是浓缩、精炼了历史社会上许多复杂事实和很多情绪上的感慨,构成少数的字和句子是语言的精髓,内涵意味无穷,极富哲学启示,其或隐晦,或奇瑰,或委婉,极大地丰富了文化、语言的内涵。古云言为心声。盖有传世之作的名士,多为学富五车的才子,所以他们在表述情感和内心世界时,常以婉转别致的手法为之。倘若破口大骂或信口胡诌如泥巴石头者,则是“嘶”,而非“诗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