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文丽

　　“唉！这时候论男人的重要性。”看来咱们以前说没有男的也能过得好这话要被打脸了。女儿听了，笑弯了腰，眼睛也眯在一处。
　　冬天寒意重，起床晚。早餐后九点多去小区旁的巷子口买了三条鲫鱼，想着冰箱有豆腐白菜，熬点鲫鱼汤我们娘俩暖和一下。
　　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。俺几十岁的人了，从没杀过活鱼。就这“怂”样，心里却藏着一把与人对决的剑，幻想着做电视剧里嫉恶如仇翩然而至的女侠。算了吧！充其量，菜地里的稻草人一枚，狐假虎威。
　　几乎连买鱼都没有过，更别说举起屠刀。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，基本是父亲操刀，后来父亲走了，哥哥接了班，代劳了一切。婚后偶有孩子她爹料理，所以我从没实践过，只是扛起一张贪吃的嘴。说自己善良吧！又不尽然，因为还属肉食动物，总是想吃些大鱼大肉。说自己不慈悲吧！可每次看到杀生，又不敢直视。觉得这些动物的疼，仿佛不全在它们身上。心里默念着“唵嘛呢叭咪吽”，只期望拿工具的人，手起刀落，不要让它们疼的时间太长。
　　因为不敢看，就没有仔细盯着卖鱼的老人的杀鱼过程。待我提回家，放洗菜盆里，突地，一条鱼扑腾了一下，把我吓了一跳。我惊呼女儿：完了，没有死，还活着呢！咋办？融儿，你提出去让他再杀下吧！女儿把头缩回脖子，笑着说：“我也不敢！”
　　没办法，我又探出头，小心翼翼望一眼。鱼又是一个激灵，蹦跶了一下。来来回回几次，我越发不敢看了，更不敢靠近。心里的罪过一遍一遍涌上来：该不买呢！该不买呢！今天中午的菜咋办！女儿捧腹大笑道：前一天还信誓旦旦要给我吃鱼，弄鱼汤，结果这般模样。你以后别再说买鱼了，别干这事了，你说你是何苦呢！不如给我炒点酸菜洋芋丝丝。心太软的女人干不了大事。
　　我回击她：“你干得了大事，你来。”她只是咯咯笑个不停并不靠近。
　　鱼儿时不时蹦跶一下，我心就揪一下。既有点心疼，又佩服它才是打不倒的“小强”哩！鳞褪肚空，小小的生命竟然这么顽强。我双手合十，嘴里念念有词：“鱼儿鱼儿你莫怪，你是阳间一道菜，我们不吃你，别人也会吃的，你们逃不掉被吃的命运。”这样叨叨几句，好像我的罪过减轻了些。女儿说，妈妈你也太搞笑了。
　　如此拉扯中，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女儿又揶揄道，以前这个时候乔女士已经在厨房忙活了，现在连厨房也不敢进。
　　我白她一眼，但感觉自己确实有些无能。我们就这样耗着。她让我用个锅底砸一下，我不敢。眼看午饭时间已到，还是女儿按捺不住，把衣服袖子一挽，举一厚实的小锅，砰砰砰在鱼头上砸了几下。
　　走出厨房，她哈哈大笑问我：“你以后还买鱼不？”
　　我说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