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中“巴图鲁”

2025年01月10日 汉风古韵 文章字数:1976 文章浏览数:

高晓亮


  康泰英勇善战、屡建战功,挣得清王朝一张谥号“壮勇巴图鲁”的荣誉奖状。
  历史上,但凡被朝廷赐予谥号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,比如说:谥号“忠武”的诸葛亮,谥号“武穆”的岳飞。
  《汉中府志》记载,康泰出生在甘肃张掖县,少年时,为躲避西北部落混战,跟随父亲和族人迁居汉中城固县。青年时,康泰不爱读书,好弄刀枪棍棒,特别向往爷爷给他讲的梁山好汉大块吃肉、大碗喝酒的洒脱生活,崇拜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江湖豪气。父亲了解他的秉性,怕他仗着拳脚功夫招灾惹祸,就经常告诫他:做人做事都要走正行稳,克己隐忍,绝不能混淆是非,欺小凌弱。康泰听从父亲的教诲,与乡邻和朋友交往,始终保持一副沉稳内敛的姿态,从不在外人面前显摆自己的身手,尽力避免自找麻烦。
  然而,麻烦不请自来。一天,康泰正在逛集市,冷不丁被一个妙龄女子撞了个趔趄,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四个流里流气与他年龄相仿的混混包围了。瞬间,康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于是,他把女子挡在身后。混子老大绕过康泰伸手去拉扯女子。康泰抡起拳头直接开打,只七八个回合,四个混子全被干倒,躺在地上哭爹喊娘。围观群众热烈鼓掌,目送康泰和女子离开。
  康泰见义勇为成了市井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,他的声名在乡间悄然传开。
  县城最大的药材商郑老板要外运一批珍贵药材,慕名找到康泰,高薪聘请他为车队保驾护航。康泰征得父亲同意,欣然接受了郑老板的请求。事后,郑老板给了康泰三锭不大不小的银子,并许诺以后有机会再找他合作。康泰领到工资没有立即回家孝敬父亲,而是住进县城最豪华的酒店,邀请最好的几个朋友,美美地喝了几顿酒,感受了一回梁山好汉的快活日子,直到银子花光了这才各散四方。后来,康泰又押了几回镖,拿到薪水一如先前那样,喝到尽兴、玩到满意方才罢休。
  父亲对康泰胡吃海喝行为很恼火说他没有人生方向,不思进取,浑浑噩噩过日子。于是,父亲找他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心谈话,交流结果概括起来只有八个字:入伍建功,光耀门楣。自此,康泰翻开了人生新的一页。
  《汉中府志》记述,公元1703年,康泰随军征讨河东流寇,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,敢打敢拼,杀得贼匪人仰马翻,给讨寇将军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,战事结束,他被破格提拔为先锋营副队长。公元1705年,康泰跟随振武将军孙思克征伐厄鲁特噶尔旦,先头部队选择一处水草丰茂、地势平坦的开阔地安营扎寨,康泰独自骑马绕着营地勘察一番,发现此处不是理想的驻军之地,便直言不讳对先锋官说:“这里水源充足,草场繁茂,虽然利于兵士饮水,战马食料,但地平如湖,无险可据,若是大批敌军骑兵从四面冲杀,我们即便不全军覆没,伤亡也会极其惨重。所以,我恳请将军迅速移营左前方的那座小山丘,并在营地四周的高地上设立警戒哨,密切关注敌军动向。”先锋官觉得康泰言之有理,就采纳了他的建议。次日清晨,敌兵蜂拥而至,一股脑地向山顶冲锋。清军占据地利,以逸待劳,再加之康泰等大大小小的将领身先士卒,奋力拼杀,使得全军士气大增。经过六个小时血战,噶尔旦大败,丢下三千多具尸体仓皇逃走。康熙论功行赏,任命康泰为宣化镇(河北张家口)总兵,赏赐单眼花翎顶戴。
  到任后,康泰以身作则,严明治军,与民秋毫无犯,社会秩序井然,朝廷连续六年考核,康泰都是优秀,公元1711年,晋升为四川提督,成为封疆大吏。
  赴任离京前,康熙亲自设宴给康泰践行,席间,康熙既没有讲要求,也没有提希望,只是亲书一块“秉钺抗旌”匾额和一副“三巴威武山河固,千里韬钤甘苦同”对联赏赐给康泰。康泰是个明白人,他晓得匾额与对联寄寓的深意,前者褒奖他披坚执锐,战功卓著,是大清王朝的栋梁之才;后者则是期望他一如既往保持清正守义的品德,整饬军队,体恤百姓,与朝廷勠力同心共建太平盛世。
  山路起伏无尽头,人生曲折有终点。公元1718年,康泰回京“救火”,协同额伦特统领大军镇压侧旺阿拉布担叛乱。自出嘉峪关,康泰亲率先锋部队奋勇向前,胖揍叛军,捷报频传。康熙喜笑颜开,当着众臣夸赞康泰威武刚猛,是大清的楷模,同时传旨给额伦特与康泰,命令他们一鼓作气消灭叛军主力,将其赶回老家。次年,可能是康泰求胜心切,孤军深入,追叛军至哈喇乌苏河陷入重围,不幸身中数箭,但康泰毫无惧色,咬牙拔出箭矢,扯碎战袍裹紧伤口,继续厮杀。他的儿子世杰、世法、世辅生怕他有个闪失,纷纷挥舞刀枪策马冲入阵中。战斗异常惨烈,从日出一直持续到日中,双方打得天昏地暗,血流成河,最终,康泰寡不敌众,与三个儿子一同战死。
  康熙给康泰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,并亲自祭奠亡灵。追悼会上,康熙下旨授予康泰“巴图鲁”(满语,勇士的意思)称号。吏部侍郎有些疑惑,小声奏请康熙:“巴图鲁有英勇和刚勇之别,康将军应当如何定性?”康熙思考片刻,缓缓说道:“康泰为大清征战,父子四人壮烈捐躯,就赐他‘壮勇’吧。”
  康泰金戈铁马的辉煌和血洒沙场的悲壮,都化作一缕缕烽烟,消散在历史的天空里,而他的忠义气节在后世流芳了数百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