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闻花香
2025年04月01日 副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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邬正鹏
春阳斜倚山脊时,我立在金黄与青绿交织的阡陌间。摘一朵油菜花靠近鼻孔,香气便沿着毛细血管游走;风从远山卷来,连片的油菜花便簌簌地摇成一片碎金的海。细浪推搡间,暗香袅袅漫过田埂,一群游客正在摆姿势拍照,忽然想念二十年前那个不用摆拍的春天。
那时,为了节省车费,我经常独自翻山越岭走几十里小路去学校,下山途中,奔跑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,偶遇一处不起眼的小泉,汩汩地冒泡,只形成一个几平方米的小池塘,它静静地躺在那里,仿佛是大自然赠予旅人的一处清凉宝地。那水并不浑汤,也不似清泉可直接饮用,却因青苔和桃花的点缀,变得生动起来,五彩缤纷的色调与周遭土黄色形成强烈对比,如同天成的写意画。我搅动春水,桃花四散,青苔随之起舞。
随着山路下行,一大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海逐渐展现在眼前,它们随风轻舞,那大片的灼目的金黄,至今照耀着我的童年。再往前,一片宽阔的水库豁然出现,水面如镜,仿佛将天空对折,云絮在镜面逡巡,恍惚中,不知天在水,还是水在天。
那时总爱躺在花畦间冥想,看蜜蜂驮着日光掠过睫毛,伙伴们追着野兔惊起不知名的鸟儿,笑闹声撞碎在花枝间。此时,我必须坐在花田下小憩并赏花,与自然做最直接的对话。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回更加久远的孩童时光,那时经常在油菜花田打猪草,与伙伴捉迷藏钻来钻去,弄得满身花粉和泥巴,意犹未尽时,被蜜蜂蜇了,回家后母亲一边用草木灰轻轻涂抹,一边爱怜地责骂。花田下玩耍的日子,是一首未完的诗,一幅未竟的画。
如今,每当油菜花盛开时节,那淡淡的香气便如故友般,唤醒心底最深处的记忆。偷得浮生半日闲,再到油菜花田下,田垄依旧盛满碎金,却再寻不见那个奔跑的剪影。倒是梭罗在《瓦尔登湖》的低语愈发清晰,“我步入丛林,因为我希望生活得有意义,只面对生活中最至关重要的事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