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敬文

　　华阳镇位于秦岭南麓，与佛坪、太白、城固、留坝四县毗邻，这里是朱鹮、大熊猫、羚牛、金丝猴“秦岭四宝”的家园，也是秦岭细鳞鲑的重要栖息地。
　　一个周末，我来到华阳，循河道，选一开阔潭水，探寻“活化石”细鳞鲑。秦岭细鳞鲑身体狭长，背部到两侧从灰褐色向黄褐色过渡，到腹部逐步变为白色。眼睛大而有神，仿佛镶了金边，在阳光映照下晶莹闪烁。背部主要区域及身体两侧分布有黑色圆斑，圆斑外是金色环纹，这些圆斑和环纹是秦岭细鳞鲑的主要外形特征，当地人也因此称之为“花鱼”。
　　这处潭水因上游河道中心处，有一个豁口，并有一米多高的落差，形成一个小型瀑布。经过千百万年，冲刷出这个幽邃又浑然天成的深潭。潭水一侧是悬崖峭壁，遍布黝黑的褶皱；另一侧形成了浅滩，河床里有细沙和碎石。潭水下游，河道里椭圆形石块堆积成阵。由于瀑布落水的冲击，潭中水流湍急，阳光映照过来，波光潋滟，光影晃动。
　　潭水清澈见底，里面有细鳞鲑游来游去，也有一些小杂鱼扎堆嬉戏。这种场景，不禁让我想起柳宗元的《小石潭记》：“潭中鱼可百许头，皆若空游无所依。日光下澈，影布石上，佁然不动，俶尔远逝，往来翕忽。似与游者相乐。”眼前的场景，与文中所述，竟是如此的契合，恍然间，竟然产生了时光倒流，梦回千年的错觉。
　　中午时分，气温有所升高，开始有细鳞鲑沿着小瀑布逆流跳跃，细鳞鲑的跳跃完全是习性使然。这个瀑布的高度恰到好处，成熟的、有经验的细鳞鲑是能够越过的。细鳞鲑需要在合适的位置发力，以合适的角度跳跃。不成功的居多：有的因离瀑布太远，难以顺水而上；有的因逆流跳进瀑布里，被强大的水流冲击而下；有的九十度起跳，最终只能是自由落体，无功而返。最好的位置和角度，是贴着瀑布的水流倾斜而上，顺水溯游，一跃而成。幸运的细鳞鲑，在瀑布上部边沿快速摆动身体，克服迎面水流的巨大冲力，欢快地游进前方的溪流。
　　在浅滩处，我掬起一捧潭水，顿感凉气袭人。秦岭细鳞鲑俗称“寒水鱼”，喜欢水温较低的环境，所以它往往生存在人迹罕至的秦岭中海拔区域。除了水温，秦岭细鳞鲑对于水质也有近乎苛刻的要求，它们喜欢在以石头为底的河流中栖息，这里的溪水更加清澈明净。冷水性山麓鱼生长缓慢，十几年的秦岭细鳞鲑，身长也只有四十公分左右。
　　春末夏初，秦岭细鳞鲑进入繁殖季，它们逆流而上，到河流上游区域产卵，繁育下一代。一年一度的洄游，成为隆重的盛典，成群的秦岭细鳞鲑劈波斩浪，一路向上，百折不挠。
　　秦岭细鳞鲑是冰河时期的残留物种，属冷水性山麓鱼类，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，所以被称为“水中活化石”。上万年的时光过去了，秦岭依旧巍然屹立，山间的溪流日夜流淌，细鳞鲑以秦岭这个美丽家园为依托，创造了生命的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