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龙的麻柳树

2025年05月29日 副刊 文章字数:602 文章浏览数:


樊义强


  也没事先跟谁打个招呼,你就忽然间新绿上身了。
  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这身装扮。你应该是耄耋老翁。枯皱、皴裂的树身,俨然历经沧桑的老脸;枝丫断裂后的一个个结疤,是疼痛愈合后的“疮疤”。
  印象中你是老旧的。
  ——身躯并不伟岸。你把根须牢牢扎进大地,抱紧了河岸。一位老者,依偎着你,蹲下身子劳作的身形,像极了你。年纪越大,走了太久的路,越知道始终都要踩实在了这土地上。要仰望到多辽远的星空,就要扎根到多广袤的大地深处。
  ——面容也不清丽。虬曲盘旋、龟裂干枯的身躯上,有新绿的枝丫抽出:像极了簪花老翁、擦粉老妪,还要扭捏着在水里照个影儿。不能和那一树怒放的桐子花相媲美。
  但我知道,任谁也阻挡不住你伸出的千万条新绿的枝丫,丝毫不逊色于那在高枝上炫耀的粉色的桐子花。
  绿色,正是释放你生命永不止息的讯息。只有历经长时间沉寂、形单影只的站立,才能真正迎来又一轮新生的喜悦。你站立在这条小河岸边,见惯了村庄烟火气,阅遍了人间悲欢情。
  不介意被唤作“ 麻柳树”——为什么要和柳树共用一个名字,还加一限制词“麻”。哪里麻?是树身不光滑、麻脸一样吗?你像极了来来往往这村子里的众生。有个站立的地方,有空气,有水,有阳光,就那样长成了。
  你的一生:枯败、繁茂;再枯败、再繁茂几世轮回;村人的一生:出生、成长、死亡像单程。你见过多少村民的一生了?
  有风起,沙尘扬,天灰暗的春日里,我想看到你新绿加持的喜不自禁。却没有。漫天飞扬的沙尘,消弭在了一片温润的新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