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吉灵

（六）诗文飞仙岭 捷径陈平道

　　陈平道自今陕西略阳县东沿东渡河到接官亭镇南进丑草堂（又名臭草堂村）沟，过飞仙岭，翻越分水岭入导岭河（又名大林河）经庙坝至大安驿(唐代称金牛驿)，接金牛道，全长40多公里。因导岭河古称陈平水，因水而名。
　　陈平道古为行军通道，因废弃三角形两边，舍去沮水道，由略阳县接官亭直线穿越接金牛道。自唐代开通为驿道，修复于宋代，为北下南上公务及商旅之道，繁忙无比，诗文充道。
　　《永乐大典》载：“飞仙岭，有阁道百余间，横之半空，即入蜀大路也。此路旧由西县过，经由沮水，宋太平兴国五年(980)移改于是岭”。
　　故道改走陈平道后较走沮水经西县(今勉县铜钱坝)省三驿四铺近100公里。自略阳县接官亭经陈平道至大安驿之间，宋元时代仅有方骞驿与大安驿两驿和急递快铺麻柳铺、肖公铺、庙坝铺、黄土铺四铺；而越煎茶岭出沮水道要经过五驿八铺，即大桃驿、峡口驿、沮水驿、西县驿、青羊驿和茅坝塘铺、煎茶铺、沮水铺、土关铺、沮口铺、新铺、金堆铺等八铺，全路程约150多公里。
　　因此，陈平道要比走煎茶岭出沮水道近百公里，是连通故道与金牛道的捷径。
　　自陈平道开通，南来北往文人墨客络绎不绝。特别是唐宋间北上长安、汴京谋取功名富贵的得意之士，或长安、汴京出使西南与被贬失意官宦及谋生商贾们，纷至沓来，多经由此道，与秦岭东端武关道一样繁忙，可谓“来往悲欢万里心，多从此路计浮沉”。留下了一百多首唐宋诗词歌赋。
　　陈平道上最著名的有飞仙岭、分水岭。据考证，最早描写陈平道的是唐初四杰之一卢照邻(636—695)，经陈平道入蜀时发出了“传语后来者，斯路诚独难”的感叹。接着，李白5岁随父入蜀路过这里，为后来写就著名的《蜀道难》打下了腹稿。与此同时，唐朝宰相苏颋(670—727)晚年流放入蜀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时，写下《晓发兴州入陈平路》《晓发方骞驿》两首诗，用“鬓发愁氛换，心情险路迷。方知向蜀者，偏识子规啼”的诗句抒发低落的心情。
　　而唐明皇避安史之乱经过陈平道入蜀时兵荒马乱，在飞仙岭匆匆而过，没有留下只言片语。
　　最著名的是杜甫于乾元二年(759)自同谷经兴州入蜀，写出的长诗《飞仙阁》：“土门山行窄，微径缘秋毫。栈云阑干峻，梯石结构牢。万壑欹疏林，积阴带奔涛。寒日外澹泊，长风中怒号……我何随汝曹”。并且在诗尾杜甫自注：“飞仙阁在兴州东南，徐佐卿化鹤于此，故名，上有阁道百间”。
　　之后，温庭筠、赵抃、石介、张方平、郑谷、文同与三苏等近百位文化名家也纷至沓来，泼墨赋诗，文气充道。真乃诗文之道也。
　　宋代石介(1005-1045)经过陈平道后，有感唐明皇经飞仙岭过陈平道时匆忙落魄，写下了“御爱数峰非拔秀，当时驻跸欲忘还。飞仙急过无真赏，始信明皇不识山”的嘲笑之语。同时，道出了陈平道上一个徐佐卿化鹤修道成仙故事。
　　据传唐代天宝十三年(754)，道士徐佐卿在成都青城山修炼化鹤，后欲北上长安一游。当他来到飞仙岭时，发现山岭酷似飞仙，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修炼不够，就在飞仙岭后山升仙洞中继续修炼，经过春夏秋冬闭关修炼后，他感觉身轻如燕，竟然修道成仙了。一天，徐佐卿从洞中一跃，没想到就飞到了都城长安附近的沙苑上空。这天，恰逢唐明皇兴致勃勃在沙苑狩猎，忽见一仙鹤掠过天空，唐明皇举箭奋力射去，只见仙鹤带箭徐徐坠落，在落地时突然又重新向西南方向高飞而去，唐明皇顿觉预兆不好，索然扫兴收场。
　　天宝十五年(756)，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入蜀时，从陈平道进入金牛道到达成都。当他在青城山郊游时发现明月观中倒挂着自己的御箭，顿感惊奇。明月观道长告诉他，这是徐佐卿修炼成仙飞升后被射中箭。此时，玄宗突然记起了沙苑狩猎之事，感到万分震惊，就将明月观改为长生观，并命人到处寻找徐佐卿，却无踪迹。
　　2021年春我爬上飞仙岭升仙洞，巨大的洞庭开口向北，洞内清泉汩汩，钟乳石龙、石凤凰栩栩如生，洞口侧还有一小洞，洞内有一平天然石床，仅容一人，人称修仙洞。
　　今年随考察组再次来到飞仙岭，接官亭观音寺主持带我们一行观赏。
　　据接官亭观音寺主持和当地老少口耳相传，从接官亭镇进丑草堂沟（现在演变成臭草堂村），要过蔡元桥、飞仙岭、丑草堂、飞仙洞、分水岭。蔡元桥是宋代陈平道上蔡姓考生进京应试时，走过飞仙岭，过丑草堂河木桥时发现对面山势如龙，河中一条白玉状石龙穿水而过，有着“人在桥上过，龙在水中游”景象，深感惊奇，就地许愿如若进京应试中榜，必将修桥方便南北行人。后来果然考中状元为官，就在白龙过江处修建了一座石拱桥，取名状元桥，剩余银两分装在一猪槽、一碓窝埋在桥头两端，作为以后修补桥梁之用。民国时期，附近李姓人家挖出猪槽。20世纪80年代，由于宁略公路修通，石拱桥废弃，桥梁巨大的石条用作当地建校之用。如今，只有草丛中的桥基还在诉说那段沧桑历史。有幸的是附近观音寺中收藏着一面建桥埋藏遗物五子登科铜镜，作为镇寺之宝。而杜甫当年路过飞仙岭，临时搭建夜宿用的丑陋草堂，只能靠想象了。